農具的變遷
作者:安徽省 周建平 來源:今日大學生網(wǎng)
春節(jié)期間,小弟來我家做客,閑談時說道,他流轉了土地近千畝發(fā)展規(guī)模種植,成了遠近聞名的種植大戶,他還購買了聯(lián)合收割機、播種機、農用無人機等新型農用機械化設備,在新時代鄉(xiāng)村振興中發(fā)揮了巨大作用。
我為弟弟高興,也為新農村變化而贊嘆,高興之余,多了感嘆,那些曾經讓我記憶深刻的傳統(tǒng)的農用工具,淡出了人們的視野,成為一種遙遠的記憶。
家鄉(xiāng)地處大別山偏僻鄉(xiāng)村,過去交通閉塞,生活條件極其艱苦,農用工具成了農業(yè)的主角。伴隨著新中國成立的禮炮聲我的家鄉(xiāng)解放了。憶起家鄉(xiāng),是跟那一件件農具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我記事的時候,那時六十年代的生產隊一些像樣農用工具不外是鐵鍬、水車、犁耙、耕牛等。鐵鍬,人們用它來刨土、翻地、種樹,每當水利興修的時候,在工地干活的農民們一邊喊著口號,一邊揮舞著鐵鍬。水車是一種傳統(tǒng)的農用灌溉用具。干旱時,水車的作用功不可沒,人們踏著水車的踏板,帶著輪軸轉動,一格格水順著刮板流入農田,清亮的水流聲和人們的談笑聲連成一片。鐵犁是用來耕地的,人們將牛軛套在牛脯墩上,伴隨著吆喝聲,牛拉起耕犁,田地飄起一陣陣土香味。犁耕過的地,還得用耙,耙由牛牽引,人兩腿叉開立于耙上,不停地在空中揮動牛鞭,驅牛往前,那不可一世的霸氣映入我幼小的心靈里。
每當麥子開鐮收割時,田地里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至今在我的腦海里浮現(xiàn),女勞力穿著罩有護袖的幾乎清一色粗布襯衣,下身長褲拉到腳背,黝黑的雙手不停地忙碌著,左手捋麥穗,右手揮舞鐮刀,歡聲笑語,男勞力肩挑麥捆,忙碌的人群淹沒在那金黃色的麥浪里。在田野里,那一組組的農具在田間地頭各顯身手,唱響了農業(yè)生產的交響曲。
那時的家庭農具再簡單不過了。過去家里的一只糞箕早已破舊,幾乎發(fā)揮不了作用。老父親趁冬天農活相對閑的時候,就抽空到集市上購買一些柳條,在昏暗的煤油燈下,犧牲了好幾個晚上的時間,用他那勤勞而粗糙的雙手,仿制出一對嶄新的糞箕。他還在糞箕的四周用鐵絲牢牢地捆綁,并特意從外地購買了一斤桐油,把糞箕的里里外外刷了三遍。這樣的糞箕不僅經久耐用,而且外觀也很锃亮。父親曾經跟我說過,不要小看這糞箕,用到它,作用可大了。在五十年代末期,父親積極響應興修淠史沆的偉大號召,投身于平崗切嶺工程艱苦卓絕的創(chuàng)業(yè)歲月里,父親曾用這一對糞箕挑走了不計其數(shù)伴有碎石的泥土,送走了多少個漫長的日日夜夜。艱苦的環(huán)境、超強度的勞動給父親留下了風濕性關節(jié)炎的終身病痛,但昔日的貧瘠之地變成了今天的魚米之鄉(xiāng)。
說起糞箕,還有一段家史呢。早年聽父親說過,家鄉(xiāng)剛解放時,老兄弟倆分家,住的兩間漏風的竹籬笆房,家中唯一的家當就是一些簡單的家庭農具,除了扁擔、鋤頭、鐮刀外,就是那只破舊的糞箕了。那時候,家里就連一把像樣的鐵鍬都沒有,這些簡單的農用工具一直陪伴著父親的一生。
這糞箕里面可還有我的童年故事呢。那時候生產隊實行的工分制,一個滿勞力一天才能獲得最高八毛錢的勞動收入,小孩干活更談不上報酬了,為了彌補家庭的一點工分收入,給生產隊撿糞倒是增加工分的一個途徑。
記得那是一九七三年冬天的一天凌晨,家里喂養(yǎng)的大公雞剛叫兩遍時,我就悄悄地爬起,掛著糞箕,手拿冰冷的鋤頭,借助溫柔的月光,在那被殘雪覆蓋的一望無邊的麥田里到處尋找糞便,越是有狗的地方,我越要往那里去,不料我遭到了四只黑狗無情圍攻,那次要不是手里鋤頭及糞箕的作用,恐怕我就被狗咬傷。有時甚至扒開麥田上的冬雪,伏下身子,用鼻子嗅一嗅,總想獲得意外的收獲。
沐浴著八十年代農村改革的春風,家鄉(xiāng)實行了承包責任田包產到戶,我的家承包了約十畝地,父親起早摸黑在自己的田地里轉悠,隨著生活條件的改善,家里的農具也添了不少。印象最深的,要算父親親手制作了的桑樹扁擔,正如父親所說的那樣,桑樹制作的扁擔,不僅有韌性,而且耐用,挑起重物比較輕松。父親用它,挑著土糞往田地里撒,挑著河水澆菜,挑著地里的農產品回來,挑著農產品到集市出售,挑著油鹽醬醋等東西回家。那根扁擔,父親疼愛有加,經常用過后放在不顯眼的墻根或掛在墻上,很怕被別人摸去似的。
父親還會一點篾匠手藝,我家曾用的篩子和簸箕,都是父親利用雨季或晚上用竹片編制的手藝成果。那時吃的麥粉是用碾子碾的,每次碾回去的麥粉里都有不少粒麥子,為了給我們吃上純潔的麥粉,母親就利用晚上時間將麥子篩去。你看她兩只手端起篩子很有技巧地轉動著,那灰白色的面粉就會落在下面的簸箕上,沒有漏下在篩子上面集成一團,母親就用手將它們捧出,倒在旁邊垃圾簍子。
記得有一年夏天,太陽像火球一樣炙烤著大地,母親領著我在農作物地里除草干活,她在前面揮舞著鋤頭,汗珠從她的臉上滾落下來,汗水浸濕了她的上衣,我緊跟母親的后面,把鋤過的草用糞箕拾在一邊,以便帶回去喂豬。
一九八一年冬天,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父親用他那手巧的雙手制作的農用板車,用來運輸肥料和農作物。特別是往地里送糞的情景歷歷在目,父親冒著刺骨的寒風,雙手緊緊地握住車把,躬著腰背氣喘吁吁一步步地向前挪動著,狹窄而又高低不平的土路面上碾壓出深深的車痕......
時間到了九十年代,黨的政策如沐春風,給農村、農業(yè)、農民帶來了無限生機。有一次,在外地工作的我,出差路過老家,恰巧正趕上在農村務農的小弟,拉回了全村第一個的十二馬力“鐵牛”,披紅代彩地像迎新娘似地接回了家。晚上,不勝酒力的我也因高興盡興嘬了幾盅,喝的我酩酊大醉,第二天晚上才從床上爬起,不過這次我也沾上濃濃的喜氣。
現(xiàn)在進入了新時代。隨著國家農村土地新政策及惠民政策的相繼出臺,全國各地農業(yè)機械化發(fā)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,農業(yè)稅的減免,種糧的補貼,土地的流轉,像我弟弟一樣的新型的農民專業(yè)合作社、家庭農場如同雨后春筍般地涌現(xiàn),也給農用機械化設備帶來了極大的提升。
那一件件農用工具代表了一個時代的故事,承載著老一輩曾經的點點滴滴,還有我這一代童年的美好回憶,都深深地融入了歷史的發(fā)展和時代的進步中。
責任編輯:周云 發(fā)布日期:2023-06-21 關注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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